地心引力(10)

10.

时间就这么平静地流逝着。

李长埈感觉崔诚允在慢慢接受自己,他们生活在一起,就像真正的恋人那样,崔诚允也没有再提搬家的事情。

他们会一起洗鸳鸯浴,为了和崔诚允一起泡澡,李长埈买了好多颜色鲜艳的浴球,粉红色的泡泡水时常被崔诚允吐槽。

有时候,崔诚允结束工作回到家,看到李长埈在家宅了一天,就强行拉他去夜跑。崔诚允还会拉他打羽毛球,但崔诚允的视力不太好,打羽毛球很差劲,经常接不住球,但论跑步可比他快得多。

每天晚上,崔诚允都会窝在李长埈的怀里,听他讲童话故事,然后跟他吐槽为何童话故事都这么悲伤、这么黑暗,一点儿也不童话。

崔诚允还会给他洗袜子,最讨厌他把内裤、袜子和衣服一起丢进洗衣机里洗,洗衣服时一定要用专门的消毒液和留香珠。

周末的时候,他们会手拉着手去电影院看电影,毫不顾忌周围人的目光。

 

一天,李长埈在网上搜索资料时,无意在页面广告位处看到了演出宣传。本来他对这类演出是毫无兴趣的,不过上面熟悉的人名让他下意识地顿住了鼠标上的指尖——钢琴大师皮特的世界巡演下一站就是韩国!

一看时间,是下个月,还能预订位置,李长埈激动地立马买好了票。他可以想象得到,如果崔诚允知道可以去看这个演出,该是多么激动啊。

这天崔诚允的工作结束得比较早,下午就回来了,正低头在玄关处脱鞋子呢,李长埈像只大狗狗一下子扑到他身上,抱着他摇了又摇。

“发生了什么好事吗?”崔诚允安抚地拍了拍李长埈的后背,好笑地问。

李长埈亲了崔诚允的脖颈一口:“皮特大师的世界巡演下一站是韩国,就在下个月25号。票我买好了。他不是你的老师吗?你很久没见到你老师了吧……算下来你毕业都八年了。”

崔诚允一怔,冷淡拒绝:“算了吧。他那么多学生,早就记不得我了。”

“你可是当年唯一的韩国学生,他肯定记得你的。”

崔诚允忽然生气地推开李长埈:“我说了不去!”啪地摔门进了卧室。

李长埈一脸茫然地站在原地。他不懂崔诚允为何发那么大的火。

他以为崔诚允会开心的……

之后两人都没再提演出的事情。虽然崔诚允表示过不会去,但李长埈担心崔诚允到时候会后悔没去,就一直没有退票。

演出那天很快到了。为了不给崔诚允压力,李长埈一早把票放在客厅的茶几上。如果崔诚允想去,自然就会拿着票去看吧。

不过下午李长埈出门的时候,演出门票还是在茶几上放着。

票既然买了,不去看也怪可惜的。李长埈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,就拿着自己那张票去了演奏厅。

就在演出开始的前一分钟,崔诚允匆匆地跑进了观众席。看着崔诚允风尘仆仆的模样,李长埈感觉很好笑。

真是一个爱口是心非的家伙啊。

 

皮特大师老当益壮,六十多岁了,手指还是那么灵活自如,激情饱满。

席间,李长埈注意到崔诚允目不转睛地望着舞台,知道自己的票买对了。

一个小时的演出很快结束了,观众不间隙地起立鼓掌,让皮特大师五次返场安可。

最后实在不能再返场了,观众们才依依不舍地离开。

“你要去跟老师打个招呼吗?”注意到崔诚允有些失落,李长埈问。

崔诚允沉默了一秒,点点头:“也好。那你在一楼的咖啡厅等等我吧。”

“和老师慢慢聊。不用着急找我。”李长埈嘱咐了一句。

本来崔诚允表情有点儿沉重,一下子被逗笑了:“你这口气,好像我妈。”

 

跟工作人员报了身份,等工作人员询问了皮特大师后,崔诚允被顺利领进了后台的休息室。

皮特大师正坐在沙发上喝茶,乐呵呵地跟一个个子高高的男人聊天。见状,崔诚允的脚步停住了——是李大烈。

“允儿,好久不见啊。”皮特大师看到崔诚允,立马热情地向他招起手。

“老师好。您最近还好吗?”崔诚允不动声色地露出微笑,坐到皮特大师的身边。

“我还是老样子。倒是你,还好吗?也不联系我……我最近总想起你,这次来韩国就想着能不能见你一面呢。”皮特大师热络地拉住崔诚允的手,像一个慈祥的老爷爷。

崔诚允感觉眼眶有点儿湿湿的:“我很好。让您担心了。”

“你还是回我身边吧,你可以在我身边当助理,整理整理我的谱子,帮我指导指导学生。这些学生中,就属你工作最贴我心。”

崔诚允笑着婉拒:“谢谢老师的好意,还是不了。我现在从事模特,过得挺好的。”

皮特大师露出遗憾的表情:“那你如果哪天改变心意了,可以再联系我。”

和皮特老师聊了一会儿后,由于时间不早,皮特大师还要回酒店休息,然后第二天飞去日本演出,崔诚允便告辞了老师。

崔诚允起身离开休息室时,李大烈也跟在他的身后出来了。

“跟我聊聊吧。”李大烈抓住崔诚允的手腕。

和皮特大师说话时,崔诚允一直能感觉到李大烈炙热的眼神黏在自己身上。他一直不去看李大烈,直到此刻,他才终于抬眼看向李大烈。

“我们好像没什么好聊的吧。”语气无情又冷淡。

“就两分钟。好吗?”

两个人坐进李大烈的商务车,车内飘荡着淡淡的烟味,崔诚允真不喜欢这个味道。李大烈跟他在一起时,从不在车内抽烟的。

然而坐进车里,李大烈好半天都只是看着他,也不开腔。

为了打破这种诡异的气氛,崔诚允率先问道:“你怎么认识我老师的?”

“2014年,那是一个夏天。”李大烈突然讲起了故事,“我父亲要去美国谈新项目合同,非要拉着我一起去。我最讨厌应酬。”

“是吗?我倒没看出来。”崔诚允插了一嘴。

“现在是情非得已,谈生意就要应酬。”李大烈语气颇为无奈,接着讲,“去美国也没玩上,成天就是拜访客户。然后在我们离开美国的前一天,有个客户送了两张钢琴演奏会的VIP票,我父亲就带着我去了。”

崔诚允忽然感觉到了什么,还没等他说话,李大烈说:“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你。”

“……”崔诚允想说点儿什么,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。

“我知道你以为我们是在2017年的公司年会上第一次见面的。”李大烈露出惨淡的笑容,“不知道你是怎么想我的,似乎你一直认为我们只是玩一玩的关系……那次演出后,过了几个月,我试着去美国找你,但你销声匿迹了。我从你同学的口中得知你身上发生的事情。”

原来李大烈一直都知道他的事情……怪不得李大烈从来不问他手上的伤口,不问那些碎掉的镜子。他以为是李大烈对他的事情漠不关心,所以懒得问。

“后来,为了反抗我父亲的专制,我出来独立创业,交往了很多男生。我父亲一直认为是我叛逆,但我确实只喜欢男人。

“可是我无论和谁交往,我总是会想起你。”

“你喜欢我,就是把我变成你的笼中鸟。”

“如果我说,我从来没有动用关系扶持你,你相信吗?他们不过是为了讨好我,自己主动做的。这点我不得不承认。但我自己是不会做出任何让你感觉不舒服的事情。”

“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……”崔诚允忽然感觉有些喘不上气,他尽量保持着平静,“你家里人是不会同意我们的关系的。”

“我知道。”李大烈轻叹了一声,“我努力过,但我做不到像我哥哥那样潇洒,跟父亲断绝关系。说难听点儿,我父亲也没有多少年岁了,我不能再让他生气下去了。”

“对不起……”李大烈难过地垂下了脸,不想让崔诚允看到自己这张脆弱的脸。

崔诚允将手搭在李大烈的肩上,安抚地拍了拍:“其实我曾经很仰慕你……你是那么的博学、无所不知。也许你不信,和你在一起从来不是因为钱。”

“我知道……”李大烈哽咽地说。

“但我现在明白了一个道理,与其从你身上找到我所想要的,不如我先自我接受。只有我真正接受了我自己,我才能用平常心去对待一切。

“我想,时间会治愈一切。你终会放下我。你此刻的不甘心,以后都会成为回忆的笑果。真心地祝你幸福。”

李大烈望向崔诚允,眼泪终于再也忍不住,溢出了眼眶。

他真的失去了崔诚允。


——TBC——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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